学生工作处（部）

原载《读者》2008年第五期；录入：斑马

儿子六岁的时候对我说：“妈妈，我长大了要跟你结婚。”

我知道他们的老师正在对他们进行有关家庭概念的教育，但我心里还是充满了感动。我说：“儿子，这不可能，因为等你长大了，我就是个老太太了。”

他说：“那没关系，你长得慢一点，我会长得快一点。”

我说：“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，有一个女孩子，她正在和你一起长大。将来有一天，这个女孩，才是你应该与之结婚的人。”

他问：“她知道我在这里住吗？我们什么时候会见面呢？”

    我说：“她不知道，我也不知道，你也不知道。”

我把手指向天空，说：“只有一个人知道，他会让你和她走到一起。这个人在东方被叫做月老，在西方被称作丘比特，或者是爱神。这是一个我们都应该对他心怀感激和敬畏，必须无条件服从的人物。”

我把儿子搂在怀里说：“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这个女孩，请你一定说给妈妈听，带给妈妈看，妈妈会为你高兴。”

儿子回答说：“妈妈，我知道了。”

儿子十八岁那年，第一次有个女孩正式来我家做客。这女孩是法国人，儿子在南京学中文时跟他相识。他给我看过她的照片，是个健康阳光的女孩子。儿子说，他从她那里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分离的伤痛。圣诞节的时候，女孩子特地从法国飞过来看望他。

我和先生很重视她的来访，我们当然不会愚蠢到把这个女孩当成未来的儿媳。儿子的身边有很多女孩子，但这个女孩专程做了飞机来看他，让我们很珍惜这份情意。我给她准备了客房。她来了以后，我们陪他们一起出去吃晚饭，吃饭的时候我们都把各自的角色拿捏得很得体。

晚饭后他们出去玩了。儿子说，他们会很晚回来。他们到底是多晚回家的，我没听见。

第二天早晨，我精心布置了餐桌，放了鲜花的餐桌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和清新。我们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，慢慢地喝着咖啡，等着两个孩子加入我们的早餐。

可是一等再等，这两个孩子迟迟不来。客人的门是不好意思去敲的，我忍不住敲了儿子房间的门。儿子在里面高声应答。我推开门，看见儿子和那女孩坐在床上，头靠着头在玩电脑。冬日柔和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，像一只温暖的手，抚摸着他们年轻快乐的脸庞。

他们快乐而礼貌地向我道了早安，继续玩电脑。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相亲相爱，就像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。

那一瞬间，我心里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和喜悦，我的眼睛竟然有点湿润。我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儿，没有再催他们，又把门轻轻带上了。我回到餐桌旁，把我心里的感动和先生分享。

他说，如果你是那女孩的母亲，或许就不会这么想。

我说你错了，如果我是女孩子的母亲，我也会为这一幕感动。他们是那样年轻美好，快乐无邪，就是上帝看到了，心里也会很欢喜的。

送走女孩子以后，我问儿子，她是不是他心里最爱的那个女孩子。

儿子说：“妈妈，我还年轻，我还不能回答你这样的问题。”

我说：“儿子，我并不需要答案。可是我想告诉你，你要爱护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女孩子。女孩子是娇嫩的花朵，一定要小心地爱护她。”

沉默了一会儿，儿子说：“妈妈，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。”